“20年前抢劫杀人案望再审 1人今年已刑满释放”

为这一事件申请冤狱的4人家属(左2人为蔡金森)。 南都记者曹晶晶摄影

从21岁到41岁，蔡金森的钱在监狱里度过了20年。

年8月9日，“杀人犯”蔡金森终于服完刑期获释。 因为害怕在狱中影响减刑而没有起诉的他，出狱后一直忙于请律师诉苦。 蔡金森说，他是无辜的。 这件事只有能还他清白，才是真正的自由。

和他一起喊冤的是其他三名死缓犯的亲属。 他们都在同一事件中被判刑。

20年前，福建省莆田市一位66岁的老人在家中被抢劫杀害，蔡金森和其他三名年轻人被警方定为凶案嫌疑人。 案件在莆田市中级法院一审判决，蔡金森被判死缓，其他三人被判死刑。 3名被判处死刑的冤情上诉，福建省高级法院随后改审为死缓。

长达20年，被监狱灾害吞噬生活的4口之家，一直在叫苦不迭。 据悉，福建省检察院从去年开始重新调查此案，向福建高院提出再审检察建议，并向福建高院提出启动再审手续。 现在四口之家焦急地期待着重审的消息。

三人死刑判决死缓

这是20年前莆田发生的大事件。 被杀害的老人名叫郑金瑞，住在莆田市秀屿区东埔镇(事发当时属于莆田县忠门镇)前范村。 平时一个人住在家里，老伴住在300米外的大儿子家。

1994年1月14日中午，郑金瑞的媳妇和婆婆回到老房子，推门时发现门被撬了。 进屋一看，发现郑金瑞躺在床上，双手被绑住，嘴被面粉袋堵塞，人死亡。

事发后，莆田警方迅速锁定了21岁的蔡金森。 断定郑金瑞被杀是在1月13日晚上，但是没有确切的杀害时间段。 蔡金森来自莆田秀屿区联星村，平时走在周边为村里的人们补锅。 我去过事发前几天郑金瑞所在的前范村。

派出所第一次找蔡金森的时候，他不在家，回家问了之后去了忠门派出所，又去了一次。 蔡金森说，两次警方没有提及事件，只是询问事件发生时他在哪里。

1994年2月28日，新婚的蔡金森接到通知去了派出所，但从这次走后就没有回家过。

蔡金森说，1994年1月13日是农历腊月初二，当地习俗是拜谒土地公。 蔡金森拜谒土地公后，去叔叔家喝酒，然后去了从国外回来的许瑞春家。 在许家，他遇到了此案的其他三名被告人许金龙、许玉森、张美来。 蔡金森和三人的关系很一般，但他是许瑞春的朋友，许瑞春从外地回来后，几个年轻人会一起玩。

最后被叫到派出所审问时，警察开始询问蔡金森的作案经过。 蔡森表示，他不承认，但“如果我挨打不行，我就全部承认了。 但是警察说这不是一个人做的，让我交代了同伴。 ”

蔡金森表示，十几天后，他终于“坦白”，当天一起玩耍的三名同伙在口供中成为抢劫杀人的同伙。

关于当时的讯问笔录，蔡金森说:“完全不记得了。 这是警察提供的。”

被逮捕的其他3人，除了17岁的许金龙最后没有承认外，剩下的2人也最后“坦白”。 但是，检察审查起诉时，所有人都说受到了酷刑，3人供认不讳，也全部推翻了口供。

李庆煌是莆田市西天尾镇洞湖村的村民。 他让南都记者想起，1994年3月，有一个叫徐玉森的人，因家庭纠纷被关在莆田看守所2号监狱约40天，与他一起被关在监狱。 “许玉森一直说自己受委屈了。 ”李庆煌说，许玉森“坐也不能坐”，饭菜是他给的。 李庆煌出门前，把自己剩下的20多张餐券留给了许玉森。 “真可怜，”李庆煌叹息道。 同一监狱的陈荔城也提出了同样的说法。

张美来也发现了当时的人证。 现年55岁的郑金美曾于1994年5月与张美来到莆田市拘留所3号监室。 郑金美说，张美来的时候，回来审判需要把几具尸体送进监狱，“我都运过。 如果不动就拖着”。

南都记者就此事件联系莆田市公安局推广处，申请采访当时的办事员。 推进部负责人在请示上级后表示暂时不接受采访。

鞋子成了唯一的物证

莆田中院就此案一审开庭时，四人拒绝认罪。 蔡金森说:“心里总是有那么多希望，以为能遇见包青天。” 但是，幸运之光并没有在绝境中闪现。

1995年6月5日，莆田中院一审宣判许金龙、许玉森、张美死刑，蔡金森在案卷中危害不大(捂指路、望风、被害人脚)，被判处缓刑2年。

许金龙、许玉森、张美不服判决，提出上诉。 福建高院于1999年4月4日作出二审判决，判决许金龙、许玉森、张美为缓刑2年。 判决理由不明。 “考虑到事件的具体情况，四人不属于立即执行死刑的犯罪者”。

许金龙申诉阶段的代理律师北京天亩律师事务所的赵毅告诉南都记者，20年前的司法理念与现在大不相同，当时量刑比现在严格得多，抢劫杀人极有可能被判处死刑，将3名死刑犯变为死缓的事件也很罕见。

南都记者整理了该案一审、二审判决，发现案件与4名被告人相关的唯一物证是许玉森的鞋。 警方从案发现场取出鞋印，据鉴定，与许玉森自家的鞋是同一家制造商生产的，代码数相同。

“这是种类认定，但不是同样的认定。 不能说明是同一只鞋。 ”许金龙的代理律师、北京尚权律师事务所的王耀钢律师对该鉴定结论成为定罪证据之一表示愤慨。 “按照这个逻辑，穿这个厂家鞋子的人是嫌疑犯吗？ ”

法院认定的作案过程是，4人分别压住郑金瑞，用绳子绑住手脚，用风湿膏捂住嘴后，用面粉袋蒙住头，用胶纸贴上，缠在脖子上数次，压迫老人脖子窒息而死。 但是，王耀钢律师表示，现场提取的杀人工具麻绳、细塑料绳、面粉袋和风湿膏上没有4人的指纹。

证人否认当年的证词

据悉，在法院的定罪中，除了4名被告人的有罪供述外，还有从被告人那里收买赃物的人的证言。 南都记者发现了作证从被告那里买了钱的陈国太，但他否认了当时的证词。

判决书称，抢劫杀人后，四人每人分3000多元，但抢到的6枚金戒指未能均等分完。 于是用菜刀把各个戒指分成两半，分成12枚，每人分成3枚。 许玉森、张美坦言，赌博输了之后，把金戒指以1000元卖给了一个叫陈国太的人。

在该案件的文件中，陈国太有两个1994年9月1日和2日制作的笔录，叙述了他在联星村西许自然村“葫芦山”从两人那里买了钱。 在最初的笔记里买书的时间和许玉森、张美说明的时间不一致，第二个则一致。

年8月28日，陈国太告诉南都记者，当时自己才16岁，但很会打赌。 那年警察找他的时候，他在河南行医，怕警察找他赌博，不敢回家。 在找不到他之前，警察把刚做完手术的父亲带到了派出所。 陈焕村长也把他叫回来，保证只要协助警察就没问题。 他担心父亲被逮捕，回家，最终在这本“自己也不知道”的调查书上签了字。

“我从没买过什么钱。 村长和警察有什么案子就去找吧。 别来见我。 ”陈国太说。

陈国太还说，9月2日那份笔录肯定不是他做的，“这个名字乍一看不是我签的”。 为了证明清白，年5月30日，他给律师赵毅做了笔录，宣布字不是他签的。

据悉，村委会主任陈元焕向南证实陈国太回来了，但不知道警方让陈国太做了什么笔录。

是否复审还在审查中

1999年7月20日，蔡金森从看守所转入监狱服刑。 他不敢在监狱里申诉，害怕会影响自己减刑的机会。 狱中他努力工作，目标是以好成绩早日出狱。 最后，蔡金森因五次减刑，于年8月9日出狱。

21岁被逮捕，41岁刑满出狱，他在监狱度过了人生中最宝贵的20年。

出狱那天，蔡金森找不到回家的路。

家里的东西是人的，亲人远离。 母亲在他出狱的三年前去世了。 妻子等了7年之后，和别人的女性结婚了。 “离婚是我提出的，判刑都判了。 我也不想让她等得那么狠。”

与现实世界相差甚远的蔡金森还没来得及适应这个世界，就开始动手诉说。 他完全不知道什么律师事务所好，应该找什么样的律师。 我只是为了攒亲戚帮助的生活费进城，看看律所。 最后，一位律师为他写了申诉材料，收了500元。

比蔡金森更不幸的是，三名同伙仍然被监禁。 许玉森被捕时25岁，结婚7年了，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人，女儿5岁，儿子3岁。 随着许玉森的入狱，挚友和失去经济来源的家庭陷入了黑洞。

案件判决后，许玉森在法庭上向妻子唐玉梅喊道:“你一定要起诉，请告诉北京。” 等丈夫等了20年，唐玉梅记住了这句话，养育孩子后开始了漫长的抱怨之路。

多年的投诉也成了事件的转机。 福建省检察院从去年开始重新调查此案，今年3月、5月分别向许金龙、许玉森、张美发送了《刑事起诉复审通知书》。 通知书中告诉三人“经过本案复审，根据本案目前的证据情况，我院向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复审检察建议”，并建议福建高院启动复审手续。

据悉，福建高院于今年3月17日进行了立案审查。 南都记者于去年8月31日致电审监院该案主办法官，称案件仍在审评引擎中，是否提起复审尚不得而知。

现在留给蔡金森和其他三口之家的只有等待。

闪20年前，蔡金森被捕时，新婚20多天。 17岁的许金龙刚和一个女儿结婚。 许玉森、张美来留下了几个孩子，现在他们已经是爷爷了。

对话

被减刑五次后刑满释放的蔡金森:

“相反，我真的可以自由了”

20年的牢狱生活，使蔡金森的记忆力和语言能力严重衰退。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了所有的问题，用简短的话回答了，但只要一提到已故的母亲，他的眼睛就立刻变红了。

“见到他们我感到内疚”

南都:请回想一下。 这件事是怎么把四个人牵扯进来的？

蔡金森:公安找过我三次。 从第三次的时候开始说是我干的。 然后，说我一定有伙伴，让我来说明。

南都:在监狱里，你遇到过其他三个人吗？

蔡金森:我遇见过。

南都:什么感受？ 感到内疚还是不应该涉及他们？

蔡金森:(沉默了很久)开庭那天，没有机会和他们说话，但看到他们时感到内疚。 如果在监狱里相遇，我们会商量投诉的案件。

南都:还记得当时的事吗？

蔡金森:我在监狱里第一个遇到的是许金龙，他和我关在同一层。 他见到我一开始很生气，怨恨为什么要伤害他。

南都:你怎么回答？

蔡金森:我说我被打了。 而且，那天确实和他在一起。 他不说话了。

南都:出狱前，他们跟你说了什么吗？

蔡金森:在我被释放的前一天，许金龙让我出去后，一定要起诉。

“心情不好就在身上刻字”

南都:在监狱的20年间，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蔡金森:我觉得不公平，好几次躲在被子里哭。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让监狱的人在我的手臂上刻了字。 (蔡金森手臂上写着“爱如大海，爱如山”这八个字) ) ) ) ) ) ) ) ) )。

南都:这八个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蔡金森:不，我不舒服。 他们的文章什么都行。 针是我用来做鞋的。

南都:你在监狱里和大家谈论你的案子吗？

蔡金森:开始说了。 请不要说太久。 说也没用。

南都:你要告诉谁？ 他们说什么？

蔡金森:和监狱的人也有教养。 他们让我出去后才告诉我。

南都:为什么不在监狱里起诉？

蔡金森:指控是不认罪。 如果不认罪就不能减刑。 我家条件不好，父母离婚，没人在外面投诉。 我必须尽快出门。

“刚出来连肉都不能吃”

南都:获得自由的感觉是什么？

蔡金森:可以，但是如果能平反就更好了。 相反，即使我真的自由了。

南都:刚出来的时候有习性吗？

蔡金森:呆呆的，睡眠和生活都不习性，刚出来的时候连肉都吃不上，害怕拉肚子。

南都:回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蔡金森:妹妹和表哥去接的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家，变化太大了。 所有人好像都发财了。

南都:那么，接下来用什么谋生呢？

蔡金森:我什么也做不了。 先做兼职吧。 和表哥们一起，他们在外面做生意。

“我想去看她，但是不能。”

南都:回来后你去看前妻了吗？

蔡金森:我听说过她。 我也想去看，但是不能看。 如果被她丈夫知道了，会破坏他们的家庭。 她现在有自己的房子，很好。

南都:如果这个事件真的可以逆转的话，你会做什么？

蔡金森:听说国家要亏钱，我想去帮助孩子被逮捕，没有人照顾的老人。 我在里面20年，妈妈一个身体……( ( )眼睛周围红了) ) ) )。

南都:为什么不追求妻子，过上好的生活呢？

蔡金森:合理自然吧……

南都记者曹晶晶实习生谢内

来源：企业之窗